第43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43章
有人找？
林輕輕一楞, 這天色都開始黑了，會是誰啊？
“對方有說是誰嗎？”陸承走出大廳，來到門口。
林輕輕回過神來，也趕忙出去。林輕輕一動, 陸海詞也跟在她屁股後面了。
來人是門口站崗的士兵, 看到陸承他敬了個禮：“陸副團, 是這樣的，一個自稱供銷社馬成功的男同志來找林同志, 說林同志認識他。”
供銷社馬同志？林輕輕馬上想到了，她對陸承道：“是供銷社的馬主任, 我去見見他。馬主任這個點過來, 肯定是一下班就過來了，那應該和鹵味有關。”
陸承點點頭，認同她的話。不過：“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先過去了。”林輕輕說著，就朝著士兵道，“謝謝了。”然後跑了過去, 免得讓馬主任等太久。
士兵也跟上。
然後……陸海詞從他爸身邊跑過，噠噠噠的跟了上去。
陸承：“……”明明是他先準備要一起去的, 怎麽被這小崽子搶了先？不過小崽子要快過他那是做夢。陸承大步上前。
林輕輕跑得快，看到家屬院門口的時候，果然看到了馬主任。“馬主任。”林輕輕大叫一聲。
馬主任也看到了林輕輕，朝著她揮揮手：“林同志。”
林輕輕喘著氣跑到馬主任面前：“不好意思, 讓您久等了。”
“哪裏哪裏，也是我來的突然, 我……”他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來到林輕輕的身邊, 所以頓了一下。
林輕輕回頭一看, 是陸承。“你怎麽來了。”
陸承一本正經的撒謊：“反正飯後也沒事。”
“媽媽……”陸海詞還在百米之外大喊，真是氣死他了，爸爸也不等等他。就算不等等他，把他抱過來也好啊，太壞了，壞爸爸。
林輕輕：“……”這一個個的，幹什麽嗎？拖家帶口嗎？她對馬主任介紹，“這是我丈夫陸承，後面那位是我兒子，您見過的。”
馬主任心頭一跳，他看著陸承不由緊張道：“陸同志您好。”他比陸承年紀大，卻用了您字，因為即便陸承穿著訓練服，他也看清了陸承訓練服上的兩杠一星，這是團級軍官。天啊，林同志看上去年紀輕輕，但他丈夫卻是副團啊，而且還是這麽年輕的副團，這前途可想而知。
陸承：“你好。”
馬主任到底是縣城供銷社的主任，自然是見過大世面的，所以回神的很快。他接著又對林輕輕道：“林同志，我想跟你談談鹵味的事情，不如找個地方談談？”
林輕輕：“自然可以，去我家吧，方便些。”
馬主任：“好。”
馬主任還是第一次來部隊，進家屬院的時候，還好奇的觀看幾眼。不過到了陸家，他就沒有拖泥帶水，而是直接開口了：“林同志，今天你送去的鹵味賣的很好，我們按照你的提議，買一斤送一兩，買半斤送半兩，然後定價四毛一斤，很快就賣完了，所以我現在過來，是和你談談協議的，按照我們之前談的，你打算每斤要多少的利潤？”馬主任來的時候是想過，為供銷社爭取最大的利潤。也就是說，林輕輕這邊的利潤越低越好。
可現在知道陸承的存在，他就不這樣想了。如果利潤壓的太低，人家團長夫人又不差錢，肯定不幹的。所以在利潤上，他把主動權給了林輕輕。
林輕輕道：“我還是兩問題讓馬主任選其一。第一，如果供銷社提供的豬大腸和豬頭等都是洗好的，並提供柴火以及清洗豬大腸的原料，那麽我可以讓利。如果供銷社沒辦法提供洗好的食材，也沒辦法提供柴火，那麽我沒辦法讓利。不過，供銷社如果提供柴火以及洗好的材料，這洗好的材料必須是要我滿意的，畢竟是吃的，如果沒洗幹凈，倒的是供銷社的招牌。”
這一點馬主任當然知道。林輕輕只提供技術，可東西是放在供銷社買的，如果供銷社沒把東西洗幹凈，到時候老百姓來鬧的地方自然是供銷社。所以為了供銷社的名聲，馬主任可不會馬虎。別以為他姓馬，就會馬虎了。
為了供銷社少點事情，馬主任和社長就討論過，清洗食材這一塊是行不通的，還是全權交給林輕輕負責比較放心。所以：“我選擇第二種，清洗、柴火以及清洗原料由你們自己負責，我們只提供生的食材和油鹽醬醋的材料。”油鹽醬醋他們沒辦法只能提供，因為老百姓家買不到這麽多的佐料。
林輕輕：“那就每斤給我一毛的利潤。供銷社定價四毛一斤，可實際上這些材料加起來哦，連一毛一斤的成本都不用，就算一毛一斤的成本，給了我一毛的利潤之後，供銷社還有兩毛一斤的利潤。而我這邊，因為我有工作，清洗承包出去需要讓利，請人送柴火需要讓利，請人每天來取食材和送貨也要讓利，賣清洗豬大腸的原料也需要錢，這樣算下來，我這邊的利潤還不如鹹鴨蛋一斤兩分半的利潤呢？”
馬主任按照她的話算了一下，如果她的技術按照每斤兩分半的利潤來算，那麽清洗每斤半分利潤、送貨取貨每斤半分利潤，送柴火自然不可能每斤半分的利潤，此外清洗豬大腸需要什麽？所以綜合清洗、送貨取貨、送柴火、清洗豬大腸的原料，三樣加起來，每斤兩分利潤的話，那麽需要林輕輕需要四分半利潤夠了。當然，這是馬主任和社長之前考的。可現在，按照林輕輕的意思，給她四分半的利潤她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那麽？
“林同志，你就直接說了吧，一共需要多少利潤？”馬主任也懶得猜，“你說說看，我這邊如果能做主的，我就做主，不能做主的，我向社長申請看看，你覺得怎麽樣？”
林輕輕其實也不喜歡談判，太累了，費口水啊。所以她也幹脆道：“每斤八分的利潤。”
“不不不，這太多了。社長不會答應的，這樣吧，我做主，給你每斤五分的利潤。”他算的是四分半，加半分湊個整數。
林輕輕道：“您這樣就沒意思了，那我也給您讓利半分，七分半吧。”
馬主任：“……”
陸承看著他們還價還價，就為了爭半分的利，並不是很理解。不過他也知道，林輕輕的七分半不是底價，馬主任的五分也不是低價，所以他道：“不如取五分和八分的中間價，六分半。”
頓時，林輕輕和馬主任都看向他。
陸承挑了挑眉：“不妥當？”
馬主任想到，林輕輕如果拿如果是六分半利潤的話，那麽鹵味的成本也不過一毛六分，他們還有兩毛四分的利潤。其實，即便只有一毛的利潤他們也是高興的。於是他咬咬牙道：“行，那就六分半的利潤，林同志你覺得呢？”
林輕輕：“我自然是不同意的。”
啊？
陸承有些尷尬了，他心想，他不會打亂了她的計劃吧？
就是馬主任也有些意外，一般情況下，家裏的男人做了主，女人哪裏會反對？更何況，這位可是團級軍官。
林輕輕又笑了笑：“雖然我不想同意，但我丈夫說了，我就算了。”
陸承：“……”害的他自責不已。
馬主任：“……”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會玩嗎？
於是，馬主任和林輕輕開始簽訂協議，協議內容：
一、林輕輕以每斤六分半的利潤為供銷社做鹵味。
二、鹵味的斤兩以收貨時的斤兩為主。
因為收貨時的斤兩和鹵味出鍋後的斤兩是不同的，就像買肉一樣，生肉肯定比熟肉重，但是你買肉的時候，能以熟肉的斤兩去買嗎？當然不是的。
三、利潤每個月1號結賬。
比如現在是六月24號了，這個月的賬到七月1日結。
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兩人的協議寫的比較完整，寫好協議，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馬主任騎著自行車離開了。雖然天色很黑，但是馬主任的心情很好。
當然，林輕輕的心情更好。每斤六分半的利潤，她需要讓利給於秀瑤一分半的利潤，確實如馬主任所想的，清洗、取貨送貨、柴火，都有於秀瑤承包，她給她每斤一分半的利潤。別看一分半很少，像今天有豬大腸加豬頭有62斤，每斤一分半的利潤，就有差不多有一塊錢了，如果是一個月的話，也有30塊了。這可是比鐵飯碗的工資還要高了。
不過，陸家只有兩個鍋，一個是鐵鍋、一個是瓦缸鍋，所以林輕輕打算再給於秀瑤半分的利潤，借她家的廚房一起做鹵味。
這樣一來，於秀瑤等於每斤有2分的利潤了，按照每天60斤算，一天1.2毛，一個月就是36塊。
但是，林輕輕扣掉兩分的利潤後，並沒有四分半的利潤，因為她的草木灰是從連隊食堂拿的，連隊食堂雖然不要草木灰，但是她也不能白拿，她是買的。不過草木灰不值錢，每斤可買不到半分。所以，那忽略不計的話，林輕輕也相當於有每斤四分半的利潤了。
這年頭，技術永遠比勞力掙錢。
“你先燒水，和海詞一起洗澡，我去一趟秀瑤嫂子家，把這件事跟她說一說。”林輕輕對陸承道。
陸承：“嗯。”
林輕輕帶著愉悅的心情去了於秀瑤家。
其實，林輕輕也不知道這個鹵味能做多久，因為現在63年，到67年的時候因為情勢會比較緊張，那個時候很多人都是聞風色變，她也擔心鹵味的事情會被拿來說三道四。所以她想著，如果那個時候不能做了，那麽就趁著現在還能做的時候先多做做吧。
“嫂子，你在嗎？”林輕輕到了於秀瑤家，沒有進去，而是在院子門口叫道。
“在的在的。”於秀瑤家趕忙從屋子裏出來，“你咋來了？我剛收拾好呢，快進來坐。”
“哎。”林輕輕進了廳裏，秦家一共有四口人，除了於秀瑤兩口子之外，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就是陸海詞念叨的大旺，今年在上初二，十五歲。老大是女兒，今年十八歲，在外地讀中專。其實在這個年代，只有雙胎的家庭很少，很多人家都是五胎六胎的，不過一般軍人家庭的子女卻不多，因為夫妻長期分隔兩地。
林輕輕坐下之後，就直接說了馬主任的事情：“嫂子，剛才馬主任來找我了，和我簽了鹵味協議，你也知道，我是在三連炊事班食堂上班，所以按照我們之前說的，材料的清洗、取貨、送貨、還有柴火都交給你來負責，你對此有改變想法嗎？”
於秀瑤道：“沒有的，這個可以交給我，我早上去送貨的時候順便取貨，回來就可以清洗了。下午沒事，我就去山上撿柴火，我之前每天沒事情做，現在可算是有事情了。”她現在都閑出花來了，每天和一些軍嫂聊天都打發不了時間了。
林輕輕笑了笑：“那咱們來說說利潤的問題，我把這三樣承包給你，每斤給你一分半的利潤。”
“不用不用這麽多。”於秀瑤趕忙道，“我這就是花點力氣活，哪裏需要這麽多錢。”每斤給她一分半，那一天都有不少了，這一個月下來還了得。她可不要意思要。
“要的，你就不要拒絕我了，老話說的好，親兄弟明算賬。咱們是做姐妹的，只要算清楚了，以後才不會有矛盾，你說對不對？”其實林輕輕覺得一斤一分半也不多，但無奈，這個年代的勞動力不值錢，她能給出一分半，已經很高了。至少在於秀瑤自己的心裏，都覺得一分半高。
於秀瑤知道林輕輕的口才好，像她這樣大大咧咧的性子，哪裏說得過她一套一套的理論。但是：“這一分半的利潤也太多了吧？”於秀瑤也問林輕輕給了自己一分半，她還剩下多少，她也不是傻的。
林輕輕原本還想說再借用他們家的鍋和竈頭，然後再給半分利潤，但是看於秀瑤的樣子，估計是不會要這半分利潤了。不過：“既然嫂子覺得不好意思，那要不這樣，做鹵味的時候，嫂子家裏的竈頭借我一下，鹵味多了之後，我家的竈頭就不夠用了。”
於秀瑤一聽這，那肯定是沒問題的：“那行，你盡管來用。”就是把鐵鍋燒壞了沒事。一個鐵鍋，還沒一個月掙得多呢。再說了，這鐵鍋能燒壞嗎？
“那謝謝嫂子了。”至於沒給出去的半分利潤，也有機會的。按照馬主任的意思，他是要去別的地方收食材的，到時候於秀瑤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到時候她把半分利再給出去，就說讓她當組長，把其他參與清洗的人交給她管理。
林輕輕和於秀瑤談妥之後，就回家了。
陸承和陸海詞已經洗好澡了，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在院子裏乘涼。
“爸爸，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啊？”陸海詞好無聊啊，“我還有問題想問媽媽呢。”
陸承對他那千奇百怪的問題一點都沒有興趣：“我怎麽知道？”
陸海詞：“那我們去找媽媽吧。”說著，他坐在小凳子上的小屁股扭啊扭的，就是坐不住了。
陸承也想去啊，聽到陸海詞這樣一說，他便道：“那也行，你穿上鞋子，我們走吧。”
“太好了。”陸海詞高興的馬上穿好鞋子。
父子倆離開的速度非常快，不過沒走多少路，在轉彎的地方就看到了林輕輕由遠及近的身影。林輕輕看到父子站在轉彎口的時候，也有些意外。待她走進了便問：“你們怎麽在這裏？不洗澡嗎？”
“媽媽，我們已經洗過了。”陸海詞道，“你聞聞，洗的香噴噴的。”
林輕輕：“……”並不想聞，因為這個年代的肥皂味道一點都不香。但是，“是嗎？真的好香啊。”她彎腰，在陸海詞的身上聞了一下。
陸海詞一楞，隨即小腳一踮，在林輕輕的臉上啵了一下。這一下還挺重的，親的林輕輕忍不住笑出聲。陸海詞害羞了，轉身就往家裏跑。
陸承：“……”盯著林輕輕被啵的地方，他突然覺得，陸海詞長大了，該自己一個人睡了。嗯，回頭就把這件事安排上。
“你看什麽？”見陸承一直盯著自己，林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沒什麽吧？”
陸承：“……有。”
“有什麽東西？”林輕輕用手擦了擦臉，“還有嗎？”
陸承：“還有，我來。”他兩步走到林輕輕面前，接著擡起頭，用拇指在林輕輕臉上輕輕劃過。然後道，“沒了。”
林輕輕眨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大概是這幾天睡一張床的關系，雖然隔著陸海詞，但不得不說，她是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的靠近的。所以當這次陸承靠近她的時候，她壓根兒沒想過避開。而且，臉上有東西，即便作為朋友幫忙擦一下，她覺得也正常，不需要過激的反應。“你擦出什麽東西了啊？讓我看看啊。”
陸承看了她一眼，然後道：“……陸海詞的口水。”
林輕輕：“……”有點風中淩亂的感覺。
“爸爸亂說。”陸海詞從院子裏蹦出來，他一直躲在門口等著媽媽過來，結果聽到爸爸在說他壞話。陸海詞站在院子門口，生氣的跺腳，“我不流口水的，爸爸就會亂說，我生氣了。”姨奶奶說，他從小就乖，人家小朋友都會流口水，他就不會流口水。
陸承：“……”被兒子生氣的指責是什麽感覺？
噗嗤……林輕輕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對對對，陸海詞說的都對，你爸爸就是在胡說，我們陸海詞怎麽可能流口水呢？”
“哼。”陸海詞又瞪了他爸爸一眼，轉身對著他媽媽就笑容燦爛了，“媽媽，我們晚上不跟爸爸睡。”
林輕輕道：“好啊，如果你晚上能把你爸爸擋在外面，我肯定支持你的。”舉雙手支持。
陸海詞聽到媽媽支持他，全身都充滿了動力：“我肯定會的，媽媽放心。”
陸承覺得，他兒子晚上的牛皮肯定吹大了。他想把他攔在屋外？信不信他送他上屋頂跟月亮聊天？
陸海詞跟他媽媽承諾了以後，就回了房間。林輕輕也沒去管，她端了水去洗澡。只不過……等她洗完澡出來，就聽坐在院子裏的陸承一言難盡道：“你去看看他在做什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有人找？
林輕輕一楞, 這天色都開始黑了，會是誰啊？
“對方有說是誰嗎？”陸承走出大廳，來到門口。
林輕輕回過神來，也趕忙出去。林輕輕一動, 陸海詞也跟在她屁股後面了。
來人是門口站崗的士兵, 看到陸承他敬了個禮：“陸副團, 是這樣的，一個自稱供銷社馬成功的男同志來找林同志, 說林同志認識他。”
供銷社馬同志？林輕輕馬上想到了，她對陸承道：“是供銷社的馬主任, 我去見見他。馬主任這個點過來, 肯定是一下班就過來了，那應該和鹵味有關。”
陸承點點頭，認同她的話。不過：“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先過去了。”林輕輕說著，就朝著士兵道，“謝謝了。”然後跑了過去, 免得讓馬主任等太久。
士兵也跟上。
然後……陸海詞從他爸身邊跑過，噠噠噠的跟了上去。
陸承：“……”明明是他先準備要一起去的, 怎麽被這小崽子搶了先？不過小崽子要快過他那是做夢。陸承大步上前。
林輕輕跑得快，看到家屬院門口的時候，果然看到了馬主任。“馬主任。”林輕輕大叫一聲。
馬主任也看到了林輕輕，朝著她揮揮手：“林同志。”
林輕輕喘著氣跑到馬主任面前：“不好意思, 讓您久等了。”
“哪裏哪裏，也是我來的突然, 我……”他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來到林輕輕的身邊, 所以頓了一下。
林輕輕回頭一看, 是陸承。“你怎麽來了。”
陸承一本正經的撒謊：“反正飯後也沒事。”
“媽媽……”陸海詞還在百米之外大喊，真是氣死他了，爸爸也不等等他。就算不等等他，把他抱過來也好啊，太壞了，壞爸爸。
林輕輕：“……”這一個個的，幹什麽嗎？拖家帶口嗎？她對馬主任介紹，“這是我丈夫陸承，後面那位是我兒子，您見過的。”
馬主任心頭一跳，他看著陸承不由緊張道：“陸同志您好。”他比陸承年紀大，卻用了您字，因為即便陸承穿著訓練服，他也看清了陸承訓練服上的兩杠一星，這是團級軍官。天啊，林同志看上去年紀輕輕，但他丈夫卻是副團啊，而且還是這麽年輕的副團，這前途可想而知。
陸承：“你好。”
馬主任到底是縣城供銷社的主任，自然是見過大世面的，所以回神的很快。他接著又對林輕輕道：“林同志，我想跟你談談鹵味的事情，不如找個地方談談？”
林輕輕：“自然可以，去我家吧，方便些。”
馬主任：“好。”
馬主任還是第一次來部隊，進家屬院的時候，還好奇的觀看幾眼。不過到了陸家，他就沒有拖泥帶水，而是直接開口了：“林同志，今天你送去的鹵味賣的很好，我們按照你的提議，買一斤送一兩，買半斤送半兩，然後定價四毛一斤，很快就賣完了，所以我現在過來，是和你談談協議的，按照我們之前談的，你打算每斤要多少的利潤？”馬主任來的時候是想過，為供銷社爭取最大的利潤。也就是說，林輕輕這邊的利潤越低越好。
可現在知道陸承的存在，他就不這樣想了。如果利潤壓的太低，人家團長夫人又不差錢，肯定不幹的。所以在利潤上，他把主動權給了林輕輕。
林輕輕道：“我還是兩問題讓馬主任選其一。第一，如果供銷社提供的豬大腸和豬頭等都是洗好的，並提供柴火以及清洗豬大腸的原料，那麽我可以讓利。如果供銷社沒辦法提供洗好的食材，也沒辦法提供柴火，那麽我沒辦法讓利。不過，供銷社如果提供柴火以及洗好的材料，這洗好的材料必須是要我滿意的，畢竟是吃的，如果沒洗幹凈，倒的是供銷社的招牌。”
這一點馬主任當然知道。林輕輕只提供技術，可東西是放在供銷社買的，如果供銷社沒把東西洗幹凈，到時候老百姓來鬧的地方自然是供銷社。所以為了供銷社的名聲，馬主任可不會馬虎。別以為他姓馬，就會馬虎了。
為了供銷社少點事情，馬主任和社長就討論過，清洗食材這一塊是行不通的，還是全權交給林輕輕負責比較放心。所以：“我選擇第二種，清洗、柴火以及清洗原料由你們自己負責，我們只提供生的食材和油鹽醬醋的材料。”油鹽醬醋他們沒辦法只能提供，因為老百姓家買不到這麽多的佐料。
林輕輕：“那就每斤給我一毛的利潤。供銷社定價四毛一斤，可實際上這些材料加起來哦，連一毛一斤的成本都不用，就算一毛一斤的成本，給了我一毛的利潤之後，供銷社還有兩毛一斤的利潤。而我這邊，因為我有工作，清洗承包出去需要讓利，請人送柴火需要讓利，請人每天來取食材和送貨也要讓利，賣清洗豬大腸的原料也需要錢，這樣算下來，我這邊的利潤還不如鹹鴨蛋一斤兩分半的利潤呢？”
馬主任按照她的話算了一下，如果她的技術按照每斤兩分半的利潤來算，那麽清洗每斤半分利潤、送貨取貨每斤半分利潤，送柴火自然不可能每斤半分的利潤，此外清洗豬大腸需要什麽？所以綜合清洗、送貨取貨、送柴火、清洗豬大腸的原料，三樣加起來，每斤兩分利潤的話，那麽需要林輕輕需要四分半利潤夠了。當然，這是馬主任和社長之前考的。可現在，按照林輕輕的意思，給她四分半的利潤她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那麽？
“林同志，你就直接說了吧，一共需要多少利潤？”馬主任也懶得猜，“你說說看，我這邊如果能做主的，我就做主，不能做主的，我向社長申請看看，你覺得怎麽樣？”
林輕輕其實也不喜歡談判，太累了，費口水啊。所以她也幹脆道：“每斤八分的利潤。”
“不不不，這太多了。社長不會答應的，這樣吧，我做主，給你每斤五分的利潤。”他算的是四分半，加半分湊個整數。
林輕輕道：“您這樣就沒意思了，那我也給您讓利半分，七分半吧。”
馬主任：“……”
陸承看著他們還價還價，就為了爭半分的利，並不是很理解。不過他也知道，林輕輕的七分半不是底價，馬主任的五分也不是低價，所以他道：“不如取五分和八分的中間價，六分半。”
頓時，林輕輕和馬主任都看向他。
陸承挑了挑眉：“不妥當？”
馬主任想到，林輕輕如果拿如果是六分半利潤的話，那麽鹵味的成本也不過一毛六分，他們還有兩毛四分的利潤。其實，即便只有一毛的利潤他們也是高興的。於是他咬咬牙道：“行，那就六分半的利潤，林同志你覺得呢？”
林輕輕：“我自然是不同意的。”
啊？
陸承有些尷尬了，他心想，他不會打亂了她的計劃吧？
就是馬主任也有些意外，一般情況下，家裏的男人做了主，女人哪裏會反對？更何況，這位可是團級軍官。
林輕輕又笑了笑：“雖然我不想同意，但我丈夫說了，我就算了。”
陸承：“……”害的他自責不已。
馬主任：“……”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會玩嗎？
於是，馬主任和林輕輕開始簽訂協議，協議內容：
一、林輕輕以每斤六分半的利潤為供銷社做鹵味。
二、鹵味的斤兩以收貨時的斤兩為主。
因為收貨時的斤兩和鹵味出鍋後的斤兩是不同的，就像買肉一樣，生肉肯定比熟肉重，但是你買肉的時候，能以熟肉的斤兩去買嗎？當然不是的。
三、利潤每個月1號結賬。
比如現在是六月24號了，這個月的賬到七月1日結。
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兩人的協議寫的比較完整，寫好協議，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馬主任騎著自行車離開了。雖然天色很黑，但是馬主任的心情很好。
當然，林輕輕的心情更好。每斤六分半的利潤，她需要讓利給於秀瑤一分半的利潤，確實如馬主任所想的，清洗、取貨送貨、柴火，都有於秀瑤承包，她給她每斤一分半的利潤。別看一分半很少，像今天有豬大腸加豬頭有62斤，每斤一分半的利潤，就有差不多有一塊錢了，如果是一個月的話，也有30塊了。這可是比鐵飯碗的工資還要高了。
不過，陸家只有兩個鍋，一個是鐵鍋、一個是瓦缸鍋，所以林輕輕打算再給於秀瑤半分的利潤，借她家的廚房一起做鹵味。
這樣一來，於秀瑤等於每斤有2分的利潤了，按照每天60斤算，一天1.2毛，一個月就是36塊。
但是，林輕輕扣掉兩分的利潤後，並沒有四分半的利潤，因為她的草木灰是從連隊食堂拿的，連隊食堂雖然不要草木灰，但是她也不能白拿，她是買的。不過草木灰不值錢，每斤可買不到半分。所以，那忽略不計的話，林輕輕也相當於有每斤四分半的利潤了。
這年頭，技術永遠比勞力掙錢。
“你先燒水，和海詞一起洗澡，我去一趟秀瑤嫂子家，把這件事跟她說一說。”林輕輕對陸承道。
陸承：“嗯。”
林輕輕帶著愉悅的心情去了於秀瑤家。
其實，林輕輕也不知道這個鹵味能做多久，因為現在63年，到67年的時候因為情勢會比較緊張，那個時候很多人都是聞風色變，她也擔心鹵味的事情會被拿來說三道四。所以她想著，如果那個時候不能做了，那麽就趁著現在還能做的時候先多做做吧。
“嫂子，你在嗎？”林輕輕到了於秀瑤家，沒有進去，而是在院子門口叫道。
“在的在的。”於秀瑤家趕忙從屋子裏出來，“你咋來了？我剛收拾好呢，快進來坐。”
“哎。”林輕輕進了廳裏，秦家一共有四口人，除了於秀瑤兩口子之外，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就是陸海詞念叨的大旺，今年在上初二，十五歲。老大是女兒，今年十八歲，在外地讀中專。其實在這個年代，只有雙胎的家庭很少，很多人家都是五胎六胎的，不過一般軍人家庭的子女卻不多，因為夫妻長期分隔兩地。
林輕輕坐下之後，就直接說了馬主任的事情：“嫂子，剛才馬主任來找我了，和我簽了鹵味協議，你也知道，我是在三連炊事班食堂上班，所以按照我們之前說的，材料的清洗、取貨、送貨、還有柴火都交給你來負責，你對此有改變想法嗎？”
於秀瑤道：“沒有的，這個可以交給我，我早上去送貨的時候順便取貨，回來就可以清洗了。下午沒事，我就去山上撿柴火，我之前每天沒事情做，現在可算是有事情了。”她現在都閑出花來了，每天和一些軍嫂聊天都打發不了時間了。
林輕輕笑了笑：“那咱們來說說利潤的問題，我把這三樣承包給你，每斤給你一分半的利潤。”
“不用不用這麽多。”於秀瑤趕忙道，“我這就是花點力氣活，哪裏需要這麽多錢。”每斤給她一分半，那一天都有不少了，這一個月下來還了得。她可不要意思要。
“要的，你就不要拒絕我了，老話說的好，親兄弟明算賬。咱們是做姐妹的，只要算清楚了，以後才不會有矛盾，你說對不對？”其實林輕輕覺得一斤一分半也不多，但無奈，這個年代的勞動力不值錢，她能給出一分半，已經很高了。至少在於秀瑤自己的心裏，都覺得一分半高。
於秀瑤知道林輕輕的口才好，像她這樣大大咧咧的性子，哪裏說得過她一套一套的理論。但是：“這一分半的利潤也太多了吧？”於秀瑤也問林輕輕給了自己一分半，她還剩下多少，她也不是傻的。
林輕輕原本還想說再借用他們家的鍋和竈頭，然後再給半分利潤，但是看於秀瑤的樣子，估計是不會要這半分利潤了。不過：“既然嫂子覺得不好意思，那要不這樣，做鹵味的時候，嫂子家裏的竈頭借我一下，鹵味多了之後，我家的竈頭就不夠用了。”
於秀瑤一聽這，那肯定是沒問題的：“那行，你盡管來用。”就是把鐵鍋燒壞了沒事。一個鐵鍋，還沒一個月掙得多呢。再說了，這鐵鍋能燒壞嗎？
“那謝謝嫂子了。”至於沒給出去的半分利潤，也有機會的。按照馬主任的意思，他是要去別的地方收食材的，到時候於秀瑤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到時候她把半分利再給出去，就說讓她當組長，把其他參與清洗的人交給她管理。
林輕輕和於秀瑤談妥之後，就回家了。
陸承和陸海詞已經洗好澡了，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在院子裏乘涼。
“爸爸，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啊？”陸海詞好無聊啊，“我還有問題想問媽媽呢。”
陸承對他那千奇百怪的問題一點都沒有興趣：“我怎麽知道？”
陸海詞：“那我們去找媽媽吧。”說著，他坐在小凳子上的小屁股扭啊扭的，就是坐不住了。
陸承也想去啊，聽到陸海詞這樣一說，他便道：“那也行，你穿上鞋子，我們走吧。”
“太好了。”陸海詞高興的馬上穿好鞋子。
父子倆離開的速度非常快，不過沒走多少路，在轉彎的地方就看到了林輕輕由遠及近的身影。林輕輕看到父子站在轉彎口的時候，也有些意外。待她走進了便問：“你們怎麽在這裏？不洗澡嗎？”
“媽媽，我們已經洗過了。”陸海詞道，“你聞聞，洗的香噴噴的。”
林輕輕：“……”並不想聞，因為這個年代的肥皂味道一點都不香。但是，“是嗎？真的好香啊。”她彎腰，在陸海詞的身上聞了一下。
陸海詞一楞，隨即小腳一踮，在林輕輕的臉上啵了一下。這一下還挺重的，親的林輕輕忍不住笑出聲。陸海詞害羞了，轉身就往家裏跑。
陸承：“……”盯著林輕輕被啵的地方，他突然覺得，陸海詞長大了，該自己一個人睡了。嗯，回頭就把這件事安排上。
“你看什麽？”見陸承一直盯著自己，林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沒什麽吧？”
陸承：“……有。”
“有什麽東西？”林輕輕用手擦了擦臉，“還有嗎？”
陸承：“還有，我來。”他兩步走到林輕輕面前，接著擡起頭，用拇指在林輕輕臉上輕輕劃過。然後道，“沒了。”
林輕輕眨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大概是這幾天睡一張床的關系，雖然隔著陸海詞，但不得不說，她是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的靠近的。所以當這次陸承靠近她的時候，她壓根兒沒想過避開。而且，臉上有東西，即便作為朋友幫忙擦一下，她覺得也正常，不需要過激的反應。“你擦出什麽東西了啊？讓我看看啊。”
陸承看了她一眼，然後道：“……陸海詞的口水。”
林輕輕：“……”有點風中淩亂的感覺。
“爸爸亂說。”陸海詞從院子裏蹦出來，他一直躲在門口等著媽媽過來，結果聽到爸爸在說他壞話。陸海詞站在院子門口，生氣的跺腳，“我不流口水的，爸爸就會亂說，我生氣了。”姨奶奶說，他從小就乖，人家小朋友都會流口水，他就不會流口水。
陸承：“……”被兒子生氣的指責是什麽感覺？
噗嗤……林輕輕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對對對，陸海詞說的都對，你爸爸就是在胡說，我們陸海詞怎麽可能流口水呢？”
“哼。”陸海詞又瞪了他爸爸一眼，轉身對著他媽媽就笑容燦爛了，“媽媽，我們晚上不跟爸爸睡。”
林輕輕道：“好啊，如果你晚上能把你爸爸擋在外面，我肯定支持你的。”舉雙手支持。
陸海詞聽到媽媽支持他，全身都充滿了動力：“我肯定會的，媽媽放心。”
陸承覺得，他兒子晚上的牛皮肯定吹大了。他想把他攔在屋外？信不信他送他上屋頂跟月亮聊天？
陸海詞跟他媽媽承諾了以後，就回了房間。林輕輕也沒去管，她端了水去洗澡。只不過……等她洗完澡出來，就聽坐在院子裏的陸承一言難盡道：“你去看看他在做什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